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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宛纯尤其爱看他。
在院子里看过不够,回了自己那边,总是借着摘葡萄的名义爬上墙梯,一串串的葡萄,她一颗一颗摘,一边摘一边偷看他。
那段时间,开心多,烦恼少,抬头就是满天飞的落霞,火红火红,烧的他心里也是红红一片。
但并不是没有忧愁。
傅非臣始终记得自己身体不好,而她健康,美丽,温柔大方。
她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。
又一次她爬上墙头,傅非臣便对她说:“我是个病人,活不久的,你应该去看看更好的人。”
她一愣,刹那红了眼——也不知是不是,他没有看清,总之她张皇地飞快爬下了梯子。
那之后好些天,虞宛纯没有再出现,听邻里说,她和单位追求她的一个年轻同事时常一起。
傅非臣既安心,又失落。
没几日,他吃过晚饭到院子里吹风,平常饭后他都是不出去,那天乘凉,抬头就见葡萄架上有人。
虞宛纯不妨被他撞见,当即躲闪,踩空了梯子,墙那边摔得叮里啷当一通响。
他叫了好几声:“小虞——”
没人应。
担心她摔伤,他想过去看看,听到那边传来哭声。
安静的傍晚,天擦黑,夜幕还没完全降下来。
虞宛纯在那边哭得压抑伤心,像是痛,又不仅仅是痛,但任凭他怎么喊,她都不应。
那晚傅非臣敲开了隔壁的院门,第一次去。
然后原本计划的三个月,变成了半年,越拖越久。
分别是在某一天的清晨,虞宛纯去邻城参加会议,他们一起吃了粥,吃了她做的小菜,他亲自送她到院门口。
那是傅非臣见她的最后一面。
当天急症突然发作,安定两年多的身体,状况急转直下。
陪护的人将他送医,情况紧急,转入省医院。
很快,傅家收到消息派人来接,安排转机将昏迷不醒中的傅非臣送到国外治疗。
凉亭里有画板,橱柜里放着成双的碗筷,墙根下是虞宛纯亲手种下的花草,压水井静立着,只等夏天再来,随时可以倾吐凉水好好湃一湃蔬果。
所有的东西都被留下,包括她。
傅非臣病情好转,是在半年后。
他曾开口向父亲提过,请他让人去珑城寻虞宛纯。
父亲一口答应,搓搓磨磨过了好久,却告诉他,人被家里带回去了。
父亲跟他说:“姑娘家里不同意,知道你身体问题,他们说什么都不肯点头。”
他信以为真。
很久以后想起来,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来得及告诉虞宛纯他的事情,总想着再过一阵,时机恰好,到时再好好聊一聊家庭,谈一谈未来。
哪知道,一朝错过,就是一生。
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怕是活不长了,过一天是一天,谁知竟然就这样苟延残喘活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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