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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淮周眸底压着暗涌,手指陷入她浓郁的发丝,拇指指腹抵到她额鬓,缓缓摩挲。
她仰起脸,透过那双空泛的眼睛,纪淮周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个五岁小女孩儿,眼里有着同样的孤独。
心被什么刺了一下。
他照顾了十三年的小姑娘,一步步牵着她登上百尺危楼,教会她勇敢,教会她手摘星辰,可似乎也是因为他,她坠下高楼,摔得粉碎。
纪淮周不是矫情的性子,但在妹妹面前所有原始的性格都会被撕碎重组。
他看着她的眼睛说:“哥哥回来了,今今。”
许织夏别开脸,良久,她才抬回起头,语气显露出女孩子在哥哥面前不自觉的嗲意,质问道:“你现在是纪淮周,还是周玦?”
纪淮周因她那点儿娇气,不由弯起唇,瞧着她慢慢悠悠地笑:“这不就是两个名字么?”
许织夏蹙着眉,眼里泛滥着很深的执拗:“这不是。”
见他愣着,许织夏扭头就走。
她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,垂眸不语。
纪淮周琢磨着她心思,跟过去,双手支住膝盖,人半蹲下来,弯腰和她平视:“不管是纪淮周,还是周玦,你永远都是我妹妹。”
他是在保证,他们十三年的兄妹情,不会因为一个身份就被抹去。
如果只是幼时的许织夏,这时候已经被他哄好了,眼泪汪汪含着他买的糖画,软糯糯地叫哥哥。
但现在的许织夏,不只是青春期对哥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的许织夏,也是明知禁忌,却还是偷偷写了四年日记的许织夏。
现在的许织夏,听出的是另一层意思。
哪怕过去四年,哪怕他们早已不在同一户口本,哪怕不再有法律上的束缚,她依然也只是他的妹妹。
兄妹情从来无关风月。
只不过因为十三年相依为命的感情,让他们如同恶魔的左右眼,这样深刻,难以分割。
他是个骨子里有侵略性的人,是个蔑视礼教的人,只要他想,他不会在乎道德观念,就算血缘紧密相连,他也能做出在阴暗潮湿的欲望里夜夜风流的事情。
但他没有,他这个哥哥当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证明在他那儿,他们的关系,没有兄妹以外的可能。
许织夏不知道自己是四年前就明白其中道理,还是在这一刻恍然大悟。
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艘背德的小船,是四年前就沉了,还是在这一刻才彻头彻尾沉入海底。
总之这一刻,她想要向自己妥协了。
心很累,想挣扎都没有了力气。
算了。
不管是纪淮周,还是周玦,都算了。
长久的相顾无言。
许织夏终于暗自吸了口气,努力不被看出勉强地牵起个笑容,温顺唤他:“哥哥,我吃过晚饭了。”
她乖得和从前没有两样。
遥远的一个画面倏而蹿出纪淮周的脑海——小孩儿眼圈红红,鼻音浓重,对着他说,哥哥,我会乖的。
纪淮周敛眸笑了下:“吃的什么?”
在便利店糊弄了个饭团,但许织夏当然不会说,只若无其事回答:“和同学吃的。”
纪淮周直起腰背,半倚半坐到桌沿:“那怎么办,哥哥一直在等你,还没吃呢。”
许织夏扬了扬睫毛:“我这里只有泡面。”
闻言,纪淮周看住她,目光穿透力很强:“叫你好好吃饭,没听话?”
“不是,半夜饿了才吃的。”
许织夏又说:“哥哥不吃饭吗,很晚了。”
纪淮周下巴轻抬:“那给哥哥泡一碗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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