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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藻入宫后第一回说这样长的话,她想起自己好端端地在家中,过着无权无势,却安乐无忧的日子,却被无故卷入争斗中,进了宫,又被幽于此地,无人过问。
她再是稳重,也不由起了怒意,望向谢漪,反问道:“我纵然登基,也不过一任人摆布的傀儡,谢相何必问我是否愿承先皇之嗣。”
她说完,庭中登时一静。
宫卫依旧威武肃立,一名疾奔而来的宦官急急止住了步子,似是没料到自己这般倒霉,听了一耳朵秘事,恨不能立即逃走才好。
谢漪却是泰然自若,看了看刘藻,朝她走了一步。
刘藻跪坐在榻上,需抬头与她对视,她走近,刘藻将头又仰了仰。
“随口一问罢了。”
谢漪稍稍弯身,抬手搭在刘藻肩上。
她身上的香气也随之而近,刘藻屏住呼吸,眼睛望着谢漪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欲后退。
谢漪勾了勾唇,眼角微微地翘起,“皇孙若是心中不平,也可……”
她笑了笑,没有说下去,直起身来,转身离去。
刘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,直到她消失于门外,院门重又合上。
她长出一口气,站起身来。
坐得久了,腿脚微微发麻。
庭中宫卫簇拥谢漪而去,胡敖等人似乎还未回来,宫苑中便只余下刘藻一人。
刘藻的心跳渐渐变快,后知后觉地慌了一下。
她不该与谢漪诉说怨愤,太……浮躁了。
她只是被谢漪所问激怒。
她与太后,接她入宫时未曾问过她一句,利用她也未问过她一句,眼下却来问她是否愿承先皇之嗣,难道她答不愿,她与太后便会将她送回外祖母身边么?
刘藻慢慢放缓呼吸,平息心跳,又在院中慢慢踱步,好使自己放松下来,心中想着谢漪离去前那一句未尽之语。
她是说,她若心中不平,也可奋而起,夺回大权?
这话听来倒像挑衅了。
只是倒也可看出,谢相与太后想必已处上风,对废立之事,已有万全之策。
谢漪一离去,小皇孙又沉浸在思索中。
她不由重新问了自己,是否愿意承先皇之嗣,是否愿意做……皇帝。
刘藻不知。
皇帝是天下至尊,一呼百诺,横行无阻,整个天下都是他的。
可她过过平静的日子,从未觉得有甚不足。
她不敢肯定当威风凛凛的天子,会好过在一秀雅的小院中悠然自得地看荷花盛放。
何况,她若当真做了皇帝,必然与威风凛凛相去甚远,只是不知到时,她是太后操控的傀儡,还是谢漪手中的木偶。
但若不做皇帝,便为逆臣的话。
刘藻自然选择前者。
小皇孙在院中踱了十余圈,天色渐暗,她仰首远望,可见不远处一飞檐高高翘起,不知那一处是哪座宫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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