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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,但是他并不害怕。
“先生当年嗜酒如命,如今滴酒不沾,要这酒壶也没任何用处。
况且那酒是焉知国公主所赠,始作俑者正是月月殿下,先生绝不该找我兴师问罪,要找也该去找殿下算账。
莫非先生也有恃强凌弱之好?”
陈望博忽然面色大变,厉声道:“天下间知道老汉饮酒的人都已不在人世,除了段千华、孟太虚二人,是谁告诉你的?”
然后他将拇指压在掌心,在掌纹上点点划划。
殿内忽然清寂无声,那开着的殿门悄然关闭,从走廊窗棂间穿进来的冷风,在一团看不见的气机下急速退却。
陈望博脸色泛起一丝红光,他的掌上也金光灿然,那伸出的食指更是光芒四射。
金光流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,手掌手指很快恢复原来的色泽。
他凝视面前的少年,沉声道:“老汉竟然算不出你到底是如何得知。”
卓藏锋微笑道:“王朝兴盛,军中吉凶,先生都不屑一顾,却为了一把酒壶浪费气数,可见用情之深。”
陈望博沉默,半晌方说:“你是从何处听来?段千华还是孟太虚?”
卓藏锋也沉默,心中却想着:老怪物对我说过,师父也说过,所以你算不出来,但是我却不想告诉你。
他还没回答,夫子凝视着他,继续说道:“非段即孟。
当年只有他们两人劝过老汉,但是他们也没有胆量摔碎老汉的注子,你的胆子可比他们大多了!”
卓藏锋依旧微笑,甚而厚颜道谢道:“多谢先生夸赞!”
说完他也学着夫子的样子,将手指在掌心指纹上点来点去。
陈望博似乎不介意他窃用自己的招牌动作,依旧望着他,目不转睛。
卓藏锋装模作样半晌,不去看夫子那张严肃的脸,目光望向地面,说道:“先生今年已渡过一百六十六个春秋,怎么还如此执着?”
百十年间一直被人敬重的夫子听了,少年的话中俨然还有教训自己的意味,不过这并不值得他生气。
令他动怒的是这小子胆敢摔碎自己的酒壶。
夫子忽然想起那件事,气机骤然涨满,如拉开的强弓,蓄势待发。
卓藏锋并没有不自量力的拔剑,他的念头刚刚一动,就感觉头顶被一股无形之气笼罩,他动弹不了,那一刻甚至连发丝都不能飘动。
夫子的手掌悬在他的灵台三寸之上,一团元气在掌心流转不息。
陈望博引而不发,将神识在他穴窍经脉游走,忽然撤去掌力,叹息一声,不悦道:“我想起来了,你虽聪明,但不懂修行,没有任何修为?”
卓藏锋暗暗松气,悄悄提了提衣襟,后背汗水与衣衫粘贴,难受的很。
他很快又变得自信起来,变得就像方才那样淡然自若,“先生是第一个因为我没有修为而叹气的人。”
陈望博仰头望着大殿内粗大的楠木柱子,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和。
没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。
诚如那少年所言,酒壶是月月殿下送来,要怪只能怪自己昨日在那精灵古怪的丫头面前显摆,事后明明藏了起来,她是怎么找到的?
哎!
这个臭丫头,黑釉提梁注对我是最为珍贵,我自然视若珍宝,你把这个灌满酒表示敬意,这傻小子只喜欢酒,而对老汉的注子视之如敝屣。
一个调皮捣蛋,一个有眼无珠。
陈望博听到外面人群的呼吸之音,想道:“他们一定是等着我出手教训那小子。”
想起自己一把年纪,无论如何要控制住情绪,否则一百余年的修行,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他的心渐渐趋于平和,身上弥漫的气机倏然收敛。
“你告诉我,是段还是孟?老汉不再追究。”
卓藏锋回答:“非孟非段。”
陈望博疑惑。
他依然想着这个问题,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,四十岁发誓滴酒不沾,一直到现在,活在世上的人都已作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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