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槛窗半开,双交四椀菱花隔心的窗棂,斜斜掩映外头摆着的几盆古朴遒曲的罗汉松,树影扶疏苍劲。
江音晚斜坐在窗下,玉臂搭上罗汉床的靠背围子,向外望去。
庭院里一夜的积雪未尽扫,只清出一条条蜿蜒狭长的走道,两旁轻白裹覆,净素如玉砌。
乍然听闻院门处一把尖尖的嗓音响起:“这院里的人呢?净偷懒了,连这点积雪都扫不干净。”
江音晚长睫轻颤着抬起,望向从院外走入的红萼。
那缃黄袄裙下的腰肢,如柳浪嫩条,一步一款摆,张扬恣肆。
嗓音原柔媚更胜柳丝春莺,此时却刻意扬高了声调,失了婉转,显出几分尖利。
只见红萼单手叉着腰,另一手伸着食指,遥遥点向院里的几个粗使婢女:“都过来,把庭院洒扫仔细了!
里屋已被染脏了,可不能连外院也不干净。”
红萼哪里在意什么积雪,只是与素苓一番口舌,平白添了她的火气,非得指桑骂槐阴阳两句,才能顺了这口气。
江音晚怔了几息,才反应过来,这“染脏了里屋”
,说的是自己。
她不想再听下去,抬手欲合上窗牖。
未料隔扇转轴卡得紧,需用些力气,这点动静,引得红萼的目光下意识望过来。
四目相对,红萼仅略慌了一刹,很快稳住了目光,毫不心虚地与江音晚对视。
那斜斜挑起的眉,似挑衅,似叫嚣——
我说便说了,你能如何?你若发作,便是自认了这句“脏”
。
江音晚迎着那道含了讽意的视线,一寸寸挺直了脊背,嘴角弯起,是一个得体的微笑。
只是唇畔不可察觉的僵。
她缓缓合上了那扇窗,隔绝了一声声扫雪的飒飒声响。
绡纱窗纸薄透,窗外的景变得模糊。
江音晚的杏眼仍望着那个方向,隐隐的泪雾,似碎星散在长睫里,固执不肯坠落。
嘴角愈发酸涩,良久,终于放平,再也笑不出来。
江音晚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窒闷,如大团的棉絮堵在胸腔之上,沉沉滞塞伴着轻微的恶心。
其实从晨起时她便感精力不振,不知是因心绪不佳,还是生了病。
纵使是病,看着也并不严重。
她素来体弱,这种程度的不适也属常有。
如今的境况,不容人娇气,恐难为这点小事延医问药,歇息一会儿便罢了。
江音晚这样想着,慢慢站起身来,欲到拔步床上好好歇一觉。
谁知甫一起身,便骤感眩晕,站立不住。
摇摇倒下时,她伸手想要借力撑起,然而眼前明一晃暗一晃,未能扶稳,反而使手肘磕到罗汉床上的紫檀小几,疼得她卸了力,彻底摔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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