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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霁面不改色地划动手机,屏幕不好使划了好几下才打开,把手机贴到耳边讲起话。
“今天人多,我和老板请假了,马上过去,打车去……”
他回应着电话那端人的话,每句话都有几秒的间隔,直到最后,他说:“小昼,你少喝点酒。”
不知道那边回了句什么,方霁抿直了嘴角。
他骨相好,眉目清晰刻在该在的位置上,看人时眼神轻描淡写地拂过去,眼睛的底色里却蕴藏认真。
电话挂断了,严开满脑袋都是方霁的最后一句话,或者说那个耳熟的称呼。
咽咽口水,他大着胆子问:“方哥,我刚听见……给你打电话的人是纪时昼吗?”
他都不敢信自己还记得这个名字。
事实上他会记得方霁,自然也会记得纪时昼。
这两个人的名字在后来几乎是绑在一起,哪怕是出了县城那么久也让人难以忘掉……
方霁很轻易地点头承认。
严开诧异道:“你们还有联系?”
方霁理所当然地说:“我们一直有联系。”
清脆的声音略微扬起来,带上明显的起伏。
严开没注意到这一变化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眼前却闪过一双属于少年的沉静阴郁的眼。
严开比方霁小了一岁,上了大二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混,对纪时昼的了解不多,只晓得那人比他们岁数小,是隔壁艺术学院的学生,学习成绩优异,画画也是常年拿奖。
记忆里纪时昼从不和他们这帮人来往,只和方霁关系好。
方霁见他愣神也没有管,一个人走到马路对面等出租车来,路过几辆都载着人,不免有些急躁。
严开见了,好心提醒:“方哥,这片不好打车,你直接手机上叫个车呢?”
方霁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,掏出手机,又看向他:“怎么叫?”
严开:“……”
严开拿过方霁的手机,这才发现方霁用着好几年前的款式,手机已经卡顿了。
等着页面加载出来的工夫,严开问:“哥,你在这里干活,一个月多少钱?”
两个人见面不到半小时,他问得有点鲁莽。
好在方霁不介意,干脆地说了个数。
严开瞪大眼睛:“这么多?”
这远超过曙城的平均薪资。
方霁又是理所应当的语气:“我做饭好吃。”
过了两秒又补一句,“小昼说的。”
等到打车页面终于弹出来,空的出租车也来了。
“有事电话联系,走了。”
方霁朝他一摆手,还和从前一样潇洒。
严开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,坐公车回出租屋的一路都在想从前的事。
六年前他在犁县的一所专科上学,大一军训时就听闻方霁的名号,因为对方打架够凶够狠,每星期都带着不同的伤出现在里,最严重的一次右腿骨折,去医院打了钢钉好几个月才恢复。
严开刚进入这个小团体时挺怵这帮高年级,直到有天操场上,他听到有人叫方霁的名字。
当时他还想是谁这么大胆,叫了一遍不够,还要喊第二遍,转头看见隔着半墙高的栅栏外,那人一身黑白色的制服,在热浪翻涌的夏天也洁净得近乎刺目。
一个高中生站在栏杆外,朝着他们的方向勾了勾手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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