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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目光落在乞丐围着的那口砂锅上,皱着眉道:“挡风挡雨的地方多的是,这年头废弃的寺庙那样多,随便寻一间便是,非得选在这处,不知死活!”
“哎……有老有小,还都生了重病,实在是走不动,更别提上山了。”
其中一个乞丐无奈道。
“你们不是本地人么?没听说过温村?”
疤脸男气归气,说话时却知道要压低声音,“不知道这里已经荒了许多年?连个活人都没有,你们哪来的胆子在这里歇脚?况且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这种时候来!
你们知道么?外头那一屋子,没一个是人啊!”
江世宁和陆廿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,毕竟这场景就好比一只鬼告诫你要小心另一只鬼,着实有些奇怪。
不过这屋里知情的也就他们几个,其他人则完全不明白,还十分捧这疤脸男的场。
“知道啊,非但知道,还听过不少传言,什么每年冬月末这里都会有声音,又是说话又是咳嗽的,还有唱——”
那乞丐说到一半,忽然看到疤脸男后头的一个男人手里正抱着几件戏服,还拎着长髯。
“戏的呢……”
乞丐毫无起伏地说完后半句,脸都绿了。
见到众人的脸色,那疤脸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:“戏确实是我们唱的,但这不一样……”
他看了眼木门,像是透过木门看向了外头那些人,叹了口气,道:“我们本就是这村里的人,从小吃着这里的米喝着这里的水长大的,徐大善人于我们有恩,若是没有他,我们这戏班子里的老老小小,胎都该投过一轮了。”
“我们日日年年总想报答些什么,可他什么也不缺,独独喜欢听戏。
我们这戏班子平日里走南闯北,四海为家,但每到冬月,都会往这里赶,赶在徐大善人寿辰这天给他唱上一出,让他笑一笑,也算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心意,这么唱了有十年了罢……”
“十年?”
有个年长的乞丐道,“这大善人活着时候你们来唱也就罢了,怎的人都死了,你们还年年来唱?”
“答应了的。”
戏班子里一个老太太温和地笑着,“当年答应了的。
只要他来听,咱们便唱,他年年都在,咱们怎么好不来呢?”
“我们习惯了,并且都是自甘自愿的。
可你们不同,这里的人都不认得你们,也不知道会不会冲撞,再怎么说也是阴阳有别,万一冲撞了,兴许会闹出人命也不一定。”
疤脸男皱着眉看向众人,道,“我过会儿想办法同徐大善人说说,让他们信你们是误入的,且还有旁的事情在身,不好逗留,让他们甘愿放你们离开。”
他说这话时,玄悯一直站在窗边,透过破了的窗户纸朝外看,在疤脸男话音落后,他蹙着眉道:“这温村三面环山,一面聚风,明堂迎阳,本是个乘气局,怎么会出现地缚灵……”
还是一个村的地缚灵。
即便这一村的人都成了地缚灵,以这村子的状况,顶多能养个三两年。
可眼下,不论是徐大善人还是他那些乡邻,都不像是快要消散的模样,反倒鲜活得好似刚被“续了命”
似的,这便只有一种可能……有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改了局。
玄悯余光瞥到了薛闲的后脑勺,转身冲疤脸男道:“你既生于这处,可曾见过这村里有过什么古怪?”
他略一思忖,觉得具体是何种古怪还得薛闲自己来说,便走到墙角边,打算暂且将薛闲额前的纸符摘下片刻。
谁知,他刚垂下目光,就和薛闲面无表情麻木不仁的脸对上了——
这孽障额上不止贴着一张纸符,还多粘着一只手。
玄悯:“……”
面壁面出这种效果的,平生没见过第二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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