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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她实在睡不着,便摸黑爬起来,悄悄地来到灵堂前,偷偷地过去看看,却见到父亲正守在灵堂前。
其实她是想和父亲说句话的,想着父亲抱一抱自己,哪怕他只是叫声阿萝,她心里也会安慰许多。
可是她站在那里大半个时辰,父亲并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他后背绷紧,跪坐在那里,怔怔地望着灵堂上的牌位,一声不吭。
阿萝甚至现在还记得,灵堂上那袅袅的烟香气侵入耳鼻的滋味。
那种味道,后来跟随着她许久,一直到她嫁到了萧家,成了人妇,并有了自己的胎儿,才慢慢地散去。
多少年后,当她心止如水地面对着那漫长黑暗时,想起父亲,最能记起的便是他僵硬挺直的背影,以及那袅袅炉香。
如今的她,穿过了生和死的间隔,以着七岁孩童的身份,仰着脸望向父亲,却见父亲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,眉眼犹如刀斧随意凿刻,略显粗犷,却充满力道,大刀阔斧地坐在老祖宗下首,仿佛这区区一个暖房根本装不住属于一个戎边武将的豪迈。
&ldo;阿萝?&rdo;叶长勋也看到了站在门槛上的女儿,见她清澈的眸光中带着打量和陌生,不由得有些纳闷。
他并不明白,才四个月不见,怎么女儿倒像是十年八年没见自己了。
旁边老祖宗有些无奈地看了二儿子一眼:&ldo;还不是你,长年不在家的,就连自己女儿都生分了。
&rdo;
说着,便招呼阿萝过去她怀里。
阿萝抿了抿唇,走到了老祖宗身旁,半偎依在她怀里,不过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看向父亲的。
叶长勋看着女儿那依旧打量的目光,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。
他常年打交道的都是南疆的将士,并不知道这个和自己妻子如此相似的小小孩儿,自己该如何应对。
这么想着,他竟不自觉地望向了一旁。
旁边,隔着几个人的距离,是宁氏。
宁氏今日穿的是半旧耦合色夹袄,下面是白色长裙,衣着可以说甚是寻常,可是任凭如此,有她所在之处,便生生有了文雅淡泊的气息,仿佛一支幽莲在悄无声息地绽放。
他目光凝了片刻,呼吸竟有些发窒,微微抿唇,便要挪开视线。
谁知道原本微垂着头的宁氏,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竟抬头看过来。
一时之间,四目相撞。
宁氏白细的脸颊微微泛红,勉强笑了下,却是道:&ldo;阿萝是傻了吗,快叫爹爹啊!
&rdo;
阿萝偎依在老祖宗怀里,却是故意不叫爹爹,却是小声道:&ldo;娘……&rdo;
叶长勋的视线依然胶在宁氏身上,只见她双颊如霞,颇有些尴尬地道;&ldo;阿萝今日这是怎么了……&rdo;
叶长勋连忙道:&ldo;不妨事,不妨事,别吓到阿萝。
&rdo;
就在这时,阿萝脆生生地喊道:&ldo;爹。
&rdo;
她这一喊,众人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。
叶长勋颇有些意外地望向靠在自己母亲怀里的小东西,那个和自己妻子几乎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小东西,眸中露出惊喜。
谁知道阿萝歪了歪头,颇有些不乐意地道:&ldo;爹,你是不是不喜欢阿萝啊?&rdo;
叶长勋挑眉,不解,疑惑地道;&ldo;阿萝怎么说这种话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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