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丛靖雪轻咳一声,向那童子道:“你先下去吧,我在这里。”
他在昆仑弟子之中地位很高,童子呆呆地点了点头,从亭中退开,终究是年纪小,在走远之前,还是没忍住,回头又看了谢苏一眼,神情十分惊奇。
丛靖雪也看到了那童子回头,似乎也有些尴尬,将承影剑还过去,匆忙解释道:“他修为尚浅,心思不够宁定,绝不是……”
谢苏却是低声笑了起来。
“嗯?”
丛靖雪显然不知道谢苏在笑什么。
“没什么,”
谢苏脸上仍有轻浅笑意,“就是觉得自己该挂个牌子,上面写着看一次收取一贯钱,兴许过不了多久,就能富可敌国了。”
丛靖雪一怔,旋即也笑了起来:“你确实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。”
他瞧着谢苏,只觉得在洒脱之外,谢苏的性子好像愈见从容。
“逐花楼寻得承影剑一事,此前我也曾听闻,”
丛靖雪温声说道,“若非当时有清正司的差事要办,或许你我会在那里相见。”
丛靖雪说话向来温和克制,谢苏却听得懂,他是想过要为自己争一争这柄剑,不令承影剑落入他人之手。
谢苏静默一瞬:“多谢。”
丛靖雪摇头道:“谢什么?我未能成行,况且就算去了,我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够抵得上黄金万两。”
谢苏尚未说什么,丛靖雪已经察觉自己似乎失言,连忙说起这一次在溟海之上发生的事。
谈致远虽然在木兰长船上四处点火,但船中的昆仑弟子及船工都被明无应所救,并未伤亡,与那些从云起镇上带回来的人一起,此刻也在药泉峰中。
谢苏又想起了什么,说道:“船工之中有个女子,是船主的女儿,她右手手骨被人捏碎,要尽早治疗,免得影响以后。”
“药泉峰上的弟子精研医术,不必担心。”
丛靖雪微笑道,“已为她上药包扎,只是镇上的人所中的蛊毒却有些棘手……”
二人说了一会儿话,天色渐昏,有个昆仑弟子自小路上走来,称掌门请他们前去偏殿,丛靖雪起身为谢苏带路。
进得偏殿,里面灯火通明,席上菜肴精致清淡。
郑道年身旁坐着的是他的师弟张道朴。
明无应坐在右首,手里执着一个青瓷茶杯,静静地看向谢苏。
丛靖雪先是躬身行礼,说道:“弟子来迟。”
随即就往几个大弟子间的空位走去,谢苏未加思忖,也跟着他往那个方向走。
明无应却道:“过来。”
谢苏稍一迟疑,就听到明无应重复了一遍:“过来。”
殿内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郑道年自是一副慈和微笑的样子,张道朴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,殿中那些昆仑弟子虽是一个个端坐着,却有不少人在眼观鼻鼻观心之余,用余光偷看谢苏。
丛靖雪也看向谢苏,脸上的神情也呆滞了一瞬,随即若无其事地收敛了目光。
谢苏本已经走到了弟子们的席位之间,这时径直从整个殿上横穿而过,走到明无应身边坐下。
昆仑门中不许弟子饮酒,席间只有清茶,谢苏入席坐定,给自己斟了杯茶,瓷杯微烫,熨着他的指尖。
郑道年不愧是当了多少年的昆仑掌门,什么阵仗没见过,对殿中的诡异氛围丝毫不觉,笑吟吟地续起之前没说完的话。
他师弟张道朴就没有这个修为,只好默默低头饮茶。
他二人身后那些昆仑弟子更是一个个不敢抬头。
谢苏声音极低:“师尊满意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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