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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京师城破,流民奔逃,谣言四处散播,新闻封锁亦不复存在。
北方种种消息如雪片飞来,有时报纸一期要增发几次紧急副刊,以求用最快的速度,把最新动态传达出去。
徐文约因放出祁保善死讯而名声大噪,这时候手握《时闻尽览》北方资源,在申城新闻界地位水涨船高,不少大报社虚高位以待。
他忙于《同声》杂志扩大发行事务,凑巧妻子黎映秋有了身孕,遂推辞个干净。
只拉着安裕容、颜幼卿帮忙,借了《同声》发行部的躯壳,兄弟三个做起倒卖北方消息的生意,本小利重,安全稳当。
偶尔兴致生发,主笔撰文,一篇写就,各家争抢,竟颇有几分洛阳纸贵之殊荣,可说闯出了自己的天地。
二月初,蔚河以北,泺安以西,包括京师、海津在内,突降大雪。
天寒地冻,冰封雪阻。
北伐军暂停进攻步伐,北新军蠢蠢欲动的内讧也平息下来。
其时正是除夕将至,各方仿佛不约而同达成无声的协定,一切都过了春节再说。
这一年春节,申城分外热闹。
祁保善倒台,北伐军连胜,和平曙光已现,国家统一在望。
不独申城,整个南方皆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。
河阳军大部队在铜山驻扎,军官轮番到申城休整。
第一批官兵入城,民众欢呼迎接,鲜花锦旗,隆重热烈。
形势一片大好,恰逢新春佳节临近,便是政府不准备放假,也满城弥漫着欢快轻松气氛,上上下下皆忙于聚会游乐。
旧历年底,各种舞会宴请名目繁多,花样别出。
乘着这股东风,玉颜商贸公司的美容护肤舶来品售卖一空,库存清了好几回。
什么点唇膏、香粉饼、美发霜、上光液、蔻丹油、嫩肤水……几乎是推出一款卖空一款,连约翰逊这个财大气粗的前征税官,陪同他家美丽的阿槿选购了两回日常用品之后,也忍不住感叹此类商品之暴利,索性拿出一笔钱,入了玉颜公司的股。
安裕容每日里收拾得油头粉面,香风袭人,生意应酬不断。
颜幼卿不耐烦这些,宁愿待在家里,帮徐文约整理信件,筛选电文,校对约稿。
阿槿与郑芳芷、黎映秋交情日渐深厚,闲来无事,成天泡在甲-3号厮混。
三位女士加上一个少女颜舜华,既忙于文艺活动,更热衷玉颜公司产品试用点评。
四个女人叽叽喳喳热闹非凡,徐文约抬脚躲进兄弟住处,倒是正好。
可怜颜皞熙有家不便归,陪叔叔们埋首文书又坐不住,多亏还有“同声”
诗画社谢鲲鹏、蓝靖如一干年轻人收留他。
他年纪虽小,与江南艺专学生差得却并不远,性子机灵活泼,然而做事不失稳重,写诗作画天赋亦不错,没几天便名列正式社员,眼见着成了小小骨干一员。
这一天,安裕容又是趁着夜色匆匆回家,颜幼卿给他热了宵夜,再去收拾围巾大衣、皮包杂物。
徐文约从书房踱出来,端着一杯红茶坐下相陪。
见自家这位兄弟只顾凑在壁炉边,扒拉碗里食物,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。
白色丝绸衬衫解开两粒纽扣,领带斜斜扯开,错织的金银菱花纹在灯光火影中闪烁跃动,与外套胸前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暗金隐纹手帕交相辉映,哪怕他吃得头也不抬,额发遮住眉眼,仍旧说不尽的风流颓靡,绮艳撩人。
徐文约闻见他身上一股脂粉香气,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,捂着鼻子小声问:“你就这么……这么回来的?”
安裕容咽下一口面条,抬头:“怎么回来的?坐车回来的。”
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徐文约拈起他垂在外头的领带,嫌弃皱眉,“你就这么不讲究,也不注意注意。
一身的味儿,就差这地方来个口红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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