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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乖,躺着,我去。”
安裕容在他肩膀上轻轻压了压,拉开蚊帐下床,又飞快地将帐沿合上,走到窗前盆架前,取下布巾,端着整盆水回到床边。
他向来不羁,这时候更懒得拘束,整个的一丝不挂走来走去。
月光里白皙的身体颀长健美,恍如镀上了一层银辉。
颜幼卿躺在床上,透过稀疏的棉纱侧头往外看。
他心里害羞得不得了,偏挪不开眼睛。
他当然知道峻轩兄好看,可为什么会好看到如此程度,比那西洋画上洗澡的神仙还要好看。
恍惚间安裕容已经上了床。
冰凉的帕子覆上额头,擦干了汗珠,也缓和了迷乱的情思。
颜幼卿抓住巾帕,坚持自己擦。
安裕容便松了手,盘坐在侧默默凝视。
硬是在一片晦暗中把颜幼卿看得无法抵挡,转过身去,背对着他。
安裕容心中满足而得意,为夙愿得偿,亦为自己事到临头时的克制与分寸,否则幼卿哪里能得如此活泼的羞涩。
他早已过了莽撞放纵的年纪,懂得循序渐进的妙处,如登山,如涉水,如育苗,如烹饪。
“很晚了,抓紧睡罢。
明日起来,记得抹了粉再出去。
每日少抹一点,过些日子,便可推说晒黑了,不必再抹。”
安裕容说得有趣,笑起来。
拿着帕子下床,端起水盆回到盆架前,临窗对月,十分豪放地收拾自己身下一片狼藉。
颜幼卿轻轻翻身,忍不住也露出笑容,偷看他背影。
寂静的夜晚,巾帕在水中搅动出入,声音格外鲜明。
颜幼卿听着那一下又一下“哗啦”
之声,渐渐抵不住困意,阖上眼帘。
忽然,一阵模糊人语传入耳际,声音压得很低,此情此景却无端突兀惊心。
颜幼卿陡然睁眼,一跃而起,赤足跳下床,两步走到门边,贴在门板上倾听。
安裕容回身看见他动作,吓一大跳,旋即镇定,无声走回床边,站立不动,等他听出结果。
大约十几分钟工夫,颜幼卿直起身走回来,两人悄声耳语。
“刚才有人在外面,说的盎格鲁语。”
“是和咱们一起来的洋人?”
安裕容笑,“用不惯上房里的马桶,出去找茅房撒尿么?”
颜幼卿不接他这句玩笑:“是两个人。
一个听着像安迪。
另一个……”
皱眉,“不是一起来的洋人,可听着偏又有些耳熟,奇怪……”
安裕容想了想:“不该这个时候有别的洋人上门住店。
莫非你听错了?”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安裕容拉住他。
“我就看看,没人会发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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