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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也许未必当真明白,抑或虽然明白,却未必当真乐于接受。
满心热忱如潮水般退却。
他缓缓松开手,按捺住心底怯意,轻声问:“幼卿,那日你答应了我,生死相随,朝夕相守,是不是?”
颜幼卿得以从几乎要窒息的圈禁中喘气,“嗯”
一声,算是回答。
“那你知不知道,人世间唯有什么关系,才当得起这八个字?”
安裕容停一停,补充,“不是父母子女,不是兄弟姐妹,不是友人知己,不是君臣主仆。
两个人,该是什么关系,才能彼此承诺,生死相随,朝夕相守?”
安裕容在黑暗中抚摸颜幼卿的脸,渐渐摸到眉梢眼角。
他知道他正看着自己,于是继续道:“幼卿,我要听你告诉我,你究竟知不知道?”
颜幼卿不再因过分紧张而无暇思考,终于听出峻轩兄语气中的凝重与企盼。
他期期艾艾,然而到底口齿清晰地答道:“是,是……夫妻。”
“嗯,是夫妻。”
安裕容暗中长吁一口气,放下心来。
不知不觉中胳膊再次收拢,嘴唇贴在对方耳廓处,以仅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,“所以,幼卿,你明白的,我想与你做夫妻。
你答应了,是不是?”
安裕容这回不再等他出声,便接着道:“你既答应了我,便不许反悔。
你若是临阵反悔,便是要我的命。
幼卿,你不是这样不讲道义的人。”
“不……不反悔。”
若非两人紧贴在一处,安裕容几乎要错过这句转瞬即逝的应答。
他笑了,片刻前的动摇与惶惑仿佛不曾存在,还是那个城府深阻胜券在握的安公子。
“那你知不知道,夫妻之间,除去同甘共苦,生死与共,还有一桩最重要的礼仪是什么?”
“是……什么?”
“嗯,是周公之礼。”
他的语气实在太过正经,颜幼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霎那间回到之前难以呼吸的紧张状态。
安裕容抱住他,顺着脊椎缓缓抚拍,道:“幼卿,我喜欢你,恋慕你,故而渴望与你肌肤相亲。
那你呢?你这般抗拒,是不喜欢,不愿意,还是不习惯?”
颜幼卿从他低沉的语声中听出几分哀怨与忧虑,忽地明白过来,因为自己的无措慌张,峻轩兄伤心了。
他试探着伸手回抱对方,小声而坚定地回答:“我没有不喜欢,也……没有不愿意。”
半夜,蚊帐中宛如幽咽呻吟般的低微动静终于完全平息下来。
月光自敞开的窗户斜斜射入,在房间当中投下一方清浅的白。
因了这一方白色的映照,屋中反比入夜时更显亮堂。
一只手从蚊帐里伸出来,摸到床头柜上的油灯。
却被另一只手追出来按住:“别、别点灯。”
嗓音极低,且带着疲累过后的沙哑。
安裕容眨眨眼,捉住颜幼卿的胳膊放回帐中:“勉强看得见,不点也行。
我记得先前伙计在屋里放了备用的净水,拧个湿帕子过来给你擦擦。”
“我自己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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