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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城火车站位于盎格鲁与弗洛林两国租界交接处,距洋夏合办的同德医院最近。
同德医院,也是申城最好的西式医院。
尚贤遇刺事件发生,当即惊动了车站高层,用站长的私人汽车直接送到这里救治。
颜幼卿赶到时,尚古之已经被送入手术室。
望见峻轩兄满脸沉肃,颜幼卿忍住本欲问出口的话,默默站到他身边。
安裕容把他上下打量一番,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:“人抓到了?”
“抓到了。
我来时还关在车站禁闭室,随后应当会押到警局去。”
杨元绍原本焦灼而茫然地盯着手术室大门,这时仿佛恍然惊醒。
在他二人脸上来回扫视,几番斟酌,终于开口道:“二位,多谢二位援手。
我恐怕不能一直守在此处,有些事……”
安裕容颔首:“杨兄尽管放心去办事,我二人必在此坚守。”
杨元绍眼眶通红,顿了顿,才道:“我必定尽快赶回来,在此期间,不论何人闻讯前来探视,都请二位暂且挡驾。”
后退一步,鞠躬致意,“拜托了。”
候在侧旁另外两人面现诧异,杨元绍解释道:“这二位是先生在北方认识的朋友,生死之交,足可相托。”
那两人与杨元绍简短商议几句,一人留下,另一人与他同行,匆匆离去。
留下之人做了个自我介绍,姓张,乃越州州府一名行政督察专员,同时也是州参议会议员。
自祁保善一怒之下解散了国会,北方各州市县议会随之不复存在,南方却公然未尊号令,体制依旧。
安裕容、颜幼卿通过张议员之口,方得知尚古之如今官方正式头衔,乃革命党内副理事长,兼越州参议会议长。
等待最是叫人心焦,三人不免时有交谈。
虽有杨元绍一力担保,张议会毕竟从未见过安、颜二人,言辞间颇多试探。
“听先生言及,多亏朋友相帮,才得以安然南返,想来说的就是二位了。”
安裕容摆摆手:“不过是仰慕先生高义,借生意之便,顺手递过两回消息罢了,不敢冒认功劳。”
张议员知道尚古之从北方带回来两名大汉,如今正在河阳魏同钧麾下,立时把安裕容推脱之词当了真。
又想若是能得张传义、刘达先随侍在侧,未必就能叫歹徒得逞,不由大感遗憾痛心。
先生总是这般处处以大局为重,将个人生死安危置之度外。
事发当时张议员惊惧慌张,待反应过来颜幼卿早已追出候车室外,故并未留意到细节。
因而他心目中,能护卫尚古之的,自是如张传义、刘达先那般魁梧勇猛之壮士。
他不知颜幼卿与安裕容被往事牵动,想起一路险象环生,历尽千辛万苦,才保得尚古之性命安全。
如今眼看形式好转,曾经举步维艰,逐渐有所起色。
谁知风云不测,旦夕祸福,昨夜还同桌对饮,那踌躇满志慷慨陈词之人,此刻已躺在手术室内,命悬一线,生死未卜。
二人彼此对望,心情实在愤懑难言。
纵然自身做不了济世菩萨、救难英雄,却不忍眼睁睁看见有人啖其肉饮其血,窃国而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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