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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一句,实实在在翻译给对方听。
只是他倒也没冤枉了这个故事,确属西洋市井荒淫之词,讲的是一个上流社会的有钱寡妇在众多情夫间周旋的故事,情夫之中当然少不了个别冒险发财的海盗,他此前胡诌,也算不得全是撒谎。
因此书内容大胆,文辞优美,便是在米旗国,也引发了许多争议,是部十分有名的流行小说。
船上别的乘客遗下不要了,安裕容听说过没看过,顺手捡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中。
此后数日,一到下午,安裕容便给四当家口头翻译,好比茶馆里连本说书。
轮到在院中监视人质的匪兵,往往也凑过来旁听。
听到香艳露骨之处,还要评点议论,意淫联想一番。
只是碍于四当家在座,没有闹得太过。
他们不敢再打女人质的主意,倒是拉着安裕容问了许多西洋大陆奇闻异事,尤其是与女人相关的部分。
安裕容顺着故事情节,张嘴瞎吹,把一帮匪兵羡慕得口水直流,双方关系竟然因此融洽不少。
偶尔偷觑几眼四当家,始终沉着脸面无表情,也不知做何想法。
没几天安裕容便发觉,四当家记忆力极佳,不过这些时日,已然认识了不少西文词汇。
这才明白,人家趁此机会,将一本艳情小说直当了西文课本。
而他自己想要通过拉近关系套话,了解外界消息,却是一丝一毫也没能套出来。
安裕容跟绑匪打得火热,对全体人质来说都不是坏事。
约翰逊还特地给几个心眼格外耿直的洋人做了解释,以确保没有人跳出来闹事。
只是一天天过去,外界消息丝毫感应不到,便似与世隔绝了一般,总叫人想起来便心中不安。
如此这般,时间过去半月有余。
夏历六月初天气,外边已然热似火炉。
豁达如安裕容,在连续几日自我安慰,如此长居深山,权当避暑之后,突然发觉早晚两顿杂粮野菜粥有变得越来越稀薄的趋势,终于也觉得坐不住了。
自从把人质圈养在玉壶顶上,由四当家看守,就一直没有要故意虐待的意思。
杂粮野菜粥越来越稀薄,只有一个可能,匪兵们粮食不够了。
上千人的队伍,粮食本来就是大问题。
人质被劫半个月后发生粮食危机,至少说明两个问题:第一,劫车之前,这帮匪兵存粮便即将告罄。
恐怕粮饷不足本就是劫车的主要动因之一。
第二,匪首与师爷最开始虽然忙着清点瓜分战利品,这么久过去,总该与当局接触交涉过了。
到如今会出现粮食危机,恐怕这接触与交涉成果有限,未必如劫匪一方最初所想那般顺利。
安裕容把自己想法与约翰逊、阿克曼,包括三位夏人中默认为头的那位尚先生,一起说了。
几人合计一番,做了种种推测。
然而无论如何,总得直接面对匪兵中的决策者,匪首或师爷,才有改变局面的可能。
成日与他们待在一起的少年四当家虽然厉害,也不是不讲道理,却并非有权拿主意的人。
况且这位四当家对于超出看守人质之外的事,皆持消极态度,连传讯都懒得应承。
“匪徒绝不至将我等饿死在此。
既是暂无可为,不如静观其变。”
商议到最后,尚先生做了总结。
安裕容摸摸肚皮:“只是避暑加辟谷,有点不好扛。”
这句是拿夏语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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